2007年1月12日星期五

对越剧《蛇恋》的五点质疑

对越剧《蛇恋》的五点质疑

金真 (何镇飚)

越剧《蛇恋》是我市年的重点剧目,首演之后反映热烈,演员演出认真,充满青春活力,是近年不可多得的佳作。但笔者在观看之后觉得有几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在此列出以抛砖引玉。

一、两个小和尚作为开幕的述说者,一般常被界定为戏剧的“全知”者,但这两个小和尚随后直接参与了叙事本身,他们完全脱离了“叙述者”的身份,成为情节的第一推动人。譬如他们出现在金山寺,并为许仙引发的大水而担忧。更重要的是,他们点悟了许仙:“不管是人是妖,对你好不就行了”使许仙幡然悔悟,才有了“断桥”一出,而在“断桥”之后,又是这两个小和尚把附有法海魔力的头钗卖给许仙,使白素贞被镇于雷峰塔下。而在结尾,那两个小和尚似乎又回归了“叙述者”的局外人身份,和现代人一起撑着伞观赏西湖美景。真是把人搞晕。也许此“叙述者”非“参与者”,但两个小和尚,一样的光头黄衫,根本无从分辨。

从笔者的角度来看,作为“叙述者”的小和尚完全多余。开头的少年救蛇,在白蛇修炼成功后于圣母娘娘面前的一段表白就可以使观众明白,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白蛇的“报恩”情节,反而减少了“恋”的色彩。而结尾,不出现小和尚反而更美。(事实上,没有这个现代版的结尾丝毫不影响叙事结构)

二、三面围幕多少限制了舞台的想象空间。看完《蛇恋》,总觉得象室内电视剧。仔细一回想,才明白是那三面围幕捣的乱。舞台的空间是宝贵的,舞台的美感之一在于想象空间之无限。而三面围幕一来,除了压抑之外,想象空间的荡然无存多少让人遗憾。

三、宽板凳桥为什么总是面朝观众变成T型天桥。直面观众固然有新意,但为什么不多些变化呢?如白娘子求回生丹一出,直着跪拜,到圣母上台都是让这座“桥”呈类似服装表演的T型状,让人觉得单调。舞台转得太频繁,形式没能很好地为内容服务。应该是内容决定形式,而不是形式决定内容。这令我想起了在首都剧场看北京人艺演出,似乎也总想显示一下那个转台。94年到97年无论是和情节有关的《旮旯胡同》还是和情节完全无关的《鱼人》都得那么转一下或几下。

四、在情节上是有颇多可以商榷的地方。首先是圣母娘娘一角。白蛇本来是没有任何后台的杂仙,小青要盗仙草(在白蛇传的早期版本中,青蛇是许仙的小妾,这比较说得通)因为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只能“抢劫”。而现在是“跪求”,虽然也经历了千幸万苦,毕竟求人办事还是成功的把握比较大一些,白蛇的这个保护人多少削弱了爱情的力量。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圣母和白蛇的对话,始终是戏中的亮点。但笔者还是认为,盗仙草的一个“盗”字,表现出爱情的力量似乎更加强大。其次是受李碧华的《青蛇》影响太深,许仙要回到人的世界,那也不至于要去出家啊。市井才更有人气嘛。李碧华的原意是许仙希望得到法海的保护。而本剧中的法海特别苍白。除了几声咳嗽,就是“蛇妖”“蛇妖”地扣帽子。在金山寺一出,白蛇一亮相就是白盔白甲,摆明了是来打架的,减少了水漫金山一战白蛇的“被逼无奈”,似乎白素贞从一开始就想以武力威慑。试想法海见你二人一身盔甲还会示弱?再想,去见情人会一袭戎装?

五、传统的东西抛弃了不少,新的东西没能运用成功。笔者有一句话本不当讲,但还是忍不住要说:白蛇传并不是特别适合越剧。因为盗仙草、水漫金山、劈塔救母(本剧未出现)都是动作戏,越剧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以唱腔、身段见长。说到唱腔,昨晚的演出真是美不胜收,绝对一流。可惜唱词太过直白,最后那段“爱情见证、苦恋结晶”真让人坐不住啊,太直太白近俗而无美感。这可是要摧毁地牢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啊,如此关键句居然靠重复来增强,实在不能令人信服。而动作戏,本不是越剧这类剧种的特长,穷热闹的东西并不能吸引年轻观众。而断桥一场的多次掌声,很能说明问题。越剧的本质是什么,我看这出戏并没能够回归,因为,青春的本质必须是富有特色的表现。哪一个地方戏曲不是青春型的。找错了方向,不可能找对路。

我今年31岁,差不多从小在宁波看越剧、甬剧。请允许我对这出宁波市演出机构花费巨资的大戏进行完全个人化的总结性评论:首演是成功的,年轻演员的表现非常令人惊喜,剧本是有新意的,台词是可以继续推敲的,导演在时空调度上是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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