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Debussy
何镇飚
96年刚刚认识郑勇先生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当时在迎凤街的“唯真”唱片店,那时似乎是十一假期,我揣了过节费想买一套四张的德彪西钢琴作品全集。郑勇先生不愧是会计专业的,建议我在买以前先听一下,免得浪费了这2 00多块钱。老板的爹当然非常热情,但也许是曲目的问题,也许是他们店里的百变龙并不适合钢琴独奏片,总之,我们两个听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一头雾水,只听到时轻时响的音色,毫无内容可言。于是,省下这些大洋,都到盛宴书店买书去了。
此后,看到德彪西的名字就有些感冒,似乎音乐的印象派并不如美术的。而德彪西的钢琴作品CD 也只收藏了一张季雪琴(吉泽金)弹的前奏曲全集,而且是看着玛格利特夫人的《跟德彪西坐在钢琴旁》一文中对24首前奏曲的解释才勉强听懂的。虽然我一直反对阅读文字来理解音乐,但那一次却是抓了救生圈。
如果要说理解德彪西,似乎还是从他那首钢琴与小提琴奏鸣曲开始的,演奏者是蒂博与柯尔托,我很喜欢柯尔托的肖邦,我收了他的肖邦前奏曲,也很喜欢黄金三重奏的大公和S hubert三重奏,所以买这张唱片的时候并不是为了Debussy,但并不觉得晦涩,也不难懂,很幽雅的感觉。
而管弦乐作品中最先听懂的是《大海》的第二乐章,指挥是从没听人赞赏过的(除了他的马勒)腾斯泰德,浪花在阳光下的璀璨与微妙色彩变化终于被我捕捉到了,如果一定要有所比喻的话,象莫乃《日出 印象》中的水面,当要广阔而动态得多。
再后来买的德彪西是他的钢琴与大提琴奏鸣曲,罗斯特洛波维奇和布里顿的版本,极其出色。当时买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那首舒伯特的吉他型大提琴与钢琴奏鸣曲了。这两首奏鸣曲都是德彪西晚年三首奏鸣曲中的极品,德彪西此外“几乎没有涉及古典格式的创作”(韩小强《德彪西与印象主义》“爱乐”总第三期)。韩先生是我的艺术老师,我是他学生中最不听话的一个,也是当年经常去他家里听LP唱片中众多学生中的一个,他也赏光到我的听音会主讲过“西方民歌”,只要他来听众就特别多,等他讲完我就大放摇滚,把人赶跑,现在想想很遗憾当时没有就德彪西向他请教,因为直到现在《爱乐》上的关于德彪西的文章还是他的手笔。9 5年他在我毕业前出国了,那是个夏天的晚上,远处有GNR的音乐,我们最后一次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长谈,我送了他一支我最喜爱的乐器R ecorder,他送了我许多金玉良言。那个时候他是中文系男学生的偶像,而我是新闻系中唯一一个敬佩他的男生,那些当年中文系的男生们现在在北京创立了h ereismusic网站。
韩先生在他的《德彪西与印象主义》一文中再三提到,德彪西最重要的作品就是他的钢琴作品。而对我,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今年春天长假中的5月3日,我再次到郑勇先生家,他已经有宽敞而舒适的家了,不知道他还记得不记得5年前一起去唱片店的经历,在回家的路上,我走进一家唱片店,买了两套正版古典。一套是3 CD法国歌曲集,一套是5CD Aldo Ciccolini演奏的德彪西单钢琴作品全集。
当我把德彪西的第一张CD放进我的唱机时,先听到的是版画集,齐科里尼的演奏实在是太出色了,一个线条清晰,色块夺目的德彪西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在同一时刻,我明白了为什么韩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多次提醒欣赏德彪西的听众不要只听德国人吉泽金或其弟子(我当年听到的就是他的弟子哈斯)的版本,而要去听法国人演奏的德彪西。当然,米开兰杰利和韩先生一再提到的另一位钢琴家的线条实在太清晰、简洁了,比起德国派的朦胧实在矫枉过正(也许我的欣赏水平还不到吧),)
我知道法国钢琴家齐科里尼是因为他是弹萨蒂的高手,就象知道Beroff首先是因为梅西安,其次是因为巴托克一样,但没有想到齐科里尼在E MI廉价版中的德彪西也会如此出色,让我这个对德彪西着迷多年,却也在门外徘徊了多年的人一下子找到了钥匙。德彪西的音乐真正的难度在于演奏,廖廖几个音符却要表现那么多,就象印象派的绘画,其实并没有放弃古典的构图与光影,只是进行了革命性的变革,如果把德彪西演奏成一片朦胧的确会让人一头雾水,而如果织体清晰如大厦结构(例如米开兰杰利)也就丧失了德彪西作为印象派大师的独特美感。齐科里尼的5CD的妙处就在于恰当地把握了火侯,我的评价是“线条清晰,不失美感”,该出来的地方都出来了。听得我如痴如醉。几乎首首精彩,特别是意象集,美不胜收。
于是天天听,还把以前的德彪西作品统统再找一遍出来,包括新买的法国歌曲集中的德彪西歌曲,实在太美了。法国音乐似乎很难用“棒”来形容,美似乎也只及其一。和音乐相比,语言实在太贫乏了。
51假期,坐拥德彪西足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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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5月5日
何镇飚的一传一乐(荔枝FM收听)
11 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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